蔣致中憋著一肚子的窩囊氣，直沖沖地闖向雪蕪院。

本來，想著楚沐華如花似玉般的人兒被他收服了，還有十日後就擡進府裏，他可以一澤芳容難以自禁，卻不料，今日就被琉璃派人告知說楚沐華試圖逃跑，幸好半路截了下來。

那個小娘們，少看一眼都不行。就那麽不情願做他的女人嗎？

今日，他顧不得紅樓的媚兒百般挽留，也要從溫柔鄉裏爬起來，非地要來好好地教訓一頓楚沐華。老子不發飆，真以為他好商議。

正踏入雪蕪院的門口時，從門口裏沖出來一個俏影，差一點就要撞上他了。

“混蛋，你不長眼啊！”蔣致中破口大罵，一看竟是琉璃，壓著火氣道：“琉璃，你不好好呆在房裏養胎，到處亂跑是何故？”

琉璃穿著一件紅色抹胸長裙，頭上綴著一朵紅艷的玫瑰花，胸前雪晃晃的一片，紅白交映，添了幾分媚惑之色。她的神色有些慌亂，許是特意化了妝容，氣色比前日好上許多。看到蔣致中，她化作一臉柔情，綿綿緋桃之色。

蔣致中蕩起一片春心，摟住她道：“琉璃，出了何事？”

琉璃怔怔地看著他，眼睛紅了一圈，壓了壓帕子道：“公子，你還問何故？還不是為了你。”說著，她伸出纖纖玉指，戳了一下蔣致中。這一招，她是學楚沐華的。

蔣致中頗為受用，心癢癢的，手捏了捏她的下巴，問道：“關本大爺何事？”

琉璃半掩著臉，一臉的委屈道：“本來，奴婢好心好意去勸三小姐，讓她安心隨了公子。誰知-”看到蔣致中意投蜜意的樣子，便大膽地訴苦道：“她說根本瞧不上公子你，她看上的是秦王，還發了一通脾氣，奴婢走上去勸她。她不但推開奴婢，還拿頭撞向奴婢的肚子。底下的丫頭怕奴婢吃了虧，更怕傷及胎兒，只好拉開三小姐，誰知，她不依不撓，拿刀子傷了臉，說這樣就不用嫁進成國府了。還想以死明志。公子，你是知道的，上一回在田莊，她就使了詭計，這一回，又不知打得什麽主意。”

蔣致中箍著琉璃的手猛地一緊了，臉色陰戾可怕，冷冷地望著琉璃，問道：“她真的想以死明志？”

琉璃心裏一突，卻如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。

蔣致中將琉璃推開，大步走向廂房裏。

“她就算是死，也是我們成國府的妾侍。”

蔣致中的聲音蕩在耳邊，琉璃知道，他是信了自己的話。

琉璃底下的孿生丫頭正為楚沐華止血，因為撞破了頭，那裏黑洞洞的一片，很是悚人。楚沐華一臉的木然，青絲垂落在肩上，濕瀝瀝的嗒著水，也不知是汗還是什麽的，她的身體散發著一味酸臭味，連那對孿生姐妹也是一臉的嫌棄。

蔣致中走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個楚三小姐。

衣衫不整，神情木納，昔日神采煥煥的眼睛閃著迷茫與破碎的光芒。她就像個迷途的孩子，傻呆呆地望著他。

琉璃尾隨在蔣致中身後，手裏捏了一把冷汗。

蔣致中覺得眼前這個女子顛履了自己對她的認知。這個發著臭味，穿著鳥不拉嘰的衣服的女人，就是那個蠻橫狡黠的楚沐華？就是他朝朝暮暮想要求娶的女人。

真是太扯蛋了。

“楚沐華，別以為你裝成這樣子，我就會可憐你！我說了，你生是成國府的妾侍，死也只能是成國府的鬼。老子不會放過你的！”蔣致中走進去，扯著楚沐華的衣領，惡狠狠地說道。

楚沐華木木地望著他，眼神潰散而零碎。

琉璃假惺惺地走上來，勸道：“三小姐意識不醒，公子你就饒了她吧。”心裏卻恨不得將楚沐華打死才好。

蔣致中將楚沐華用力地摔在床上，像扔一件玩膩的衣物，厭惡道：“你不是想逃嗎？我成全你！來人，將楚三小姐扔到門口，我倒要看看，怎麽個逃法！”

說起來，蔣致中也是個變態，非得要變樣的折磨楚沐華。

“公子要將三小姐帶到門口做什麽？失貞失名的女子，是很難擡起頭做人的。求求你，公子，饒了三小姐吧。”琉璃柔柔地扯著蔣致中的衣角，輕聲道。

蔣致中帶來的人已經架著楚沐華走出廂房，來到甘婆子把守的側門前。

那裏聚了一些下人，還有楚府的公子小姐，連金氏也帶著章明心也混在人群之中。

楚覆明走過來，以為蔣致中一時心軟要放過楚沐華，急聲道：“蔣公子，明日便將小女擡進成國府，你這是何故？”

蔣致中不屑地說道：“楚三小姐一心想離開楚府，我不過是成全她罷了。楚大人，楚沐華是我府裏的妾侍，只是相差一日，今日，就讓我來教教她怎麽做一個稱職的妾侍，不然，她還沒有擡進成國府的家門，就挾帶私逃，我去哪裏找人去？”

只得到楚沐華一個空殼又有何用，他要的是她的人還有心。如果不給，他寧願一棍打死。

蔣致中的眼睛裏露出狠冷之色。

楚覆明心裏一陣不適，卻只能唯唯諾諾的。

楚沐華被人扔了下來，離著楚府的側門只有幾步之瑤了。

她半瞇著眼睛，努力才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，渴望地望著那扇側門，只要離了那扇門，她就能與楚府一刀兩斷了。

“小姐，離了這堵墻，就不要回來了。”冬日的聲音依然清晰地響在耳邊，那麽的溫柔，那麽的絕情。

“冬日-”楚沐華的眼瞳裏恢覆了清明，眼前好像晃出一個人影，笑靨如花，如冬日裏溫暖的一把火，明亮卻照人心窩。

“小姐，加油，我在這堵墻等著你，來-”冬日在門口招著手，迫不及待地沖著她道。

“小姐，加油。”夏菊也出現了，與冬日攜著手沖她笑道。

“冬日，夏菊-”楚沐華爬在地上，用力地擡起頭，瑤望著側門的方向，身體爬行著，一步，兩步-

旁邊的蔣致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從下人手裏接過一把棍子，轉交給目瞪口呆的楚覆明。“楚大人，讓我看看你是怎樣教女的。”

楚覆明一陣猶豫。末了，還是將人喚來周嬤嬤，把手中的棍子交給她。

周嬤嬤默默地接受了。剛才大太太與少奶奶可是說了，打死人，也不關她的事。

這可是蔣公子授意的。

“三小姐，老奴是在教你尊守婦道。像你這樣不忠不孝不守婦道的女子，是要被攆出家門的。老奴也是為了你好。你還是回頭是岸吧。”周嬤嬤手持木棍，立在楚沐華的身邊，一邊裝模裝樣地說道。

楚沐華沒有理會她，心裏默默數著還有兩步就能爬出楚府了。

一步-

“啪！”木棍狠狠地打在楚沐華的身後，周嬤嬤咬著牙打下的一棍，豈是普通人能承受的，更何況楚沐華那病弱之軀。

楚沐華心裏壓在浮萍上的那根救命草斷了，眼前的冬日與夏菊都不見了，她慌了，使出最後的一口力氣，又向前爬了一步。

“冬日，夏菊-”她伸出手，對著前面呼喚道，身體像是被人搗空了一樣，錐心刺骨的痛，眼睛白茫茫的一片，她看不到人，是下雨了嗎？

“啪！”周嬤嬤又掄起木棍。

側門前面空蕩蕩的地方，憑空出現了一群人。有男，有女，亂糟糟的一片。為首的是一個月白衣袍的男子，一臉悲痛地望著她，從輪椅上摔落下來，向她伸出救命的手。

“依林-”他在呼喚她。

楚沐華眼睛漸漸閉合，嘴裏發出一聲細弱的聲音。

“張壑，是你來了嗎。真好，你來接我了。不要離開我，我怕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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